李金明感到自己真的老了。7月22日,他在阿瓦提县乌鲁却勒镇黄宫村的一处棉花地里拔草,汗水不停地从他稀疏花白的头发间冒出,顺着额头上的皱纹往下淌,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。
“老汉,赶紧回屋里休息,剩下的活不多了,我来干。”不远处的图尔迪·依力亚斯见状,赶紧跑过来扶李金明回屋,并端来一碗水。
十几年前,图尔迪刚学会几个简单的汉语词汇时,便称李金明为“老汉”。现在,他操着满口的四川话,依旧喊李金明“老汉”。在李金明的老家四川,“老汉”的意思就是“父亲”。每当听到图尔迪这样称呼他,李金明心里美滋滋的,有时会兴奋地夸图尔迪一句:“你这巴郎太懂事了。”
李金明和图尔迪父子俩的缘分要追溯到1997年。当时,42岁的李金明已来疆18年,因为婚后不久妻子就离家出走,他一直是个单身汉。在温宿县古勒阿瓦提乡英艾日克村的棉花地里,他住着简陋的窝棚,过着简单的日子,没有人在意他这个帮别人管理棉花地的外来户。
这年冬天,李金明的屋子里来了一位小客人——年仅10岁的维吾尔族巴郎图尔迪。“他穿得很单薄,浑身脏兮兮的,我把做好的米饭递给他,他狼吞虎咽地吃起来,看起来好像几天没怎么吃饭了。”李金明回忆起初见图尔迪的情景,脸上现出爱怜的表情。
从那以后,图尔迪三天两头往李金明的住处跑,因为语言不通,李金明特意向一些村民打听,得知图尔迪的母亲是本地人,一共结了3次婚,生了3个孩子,父母离异后,图尔迪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,爷爷奶奶去世后就没人管他了。
接触次数多了,李金明和图尔迪之间可以比画着简单交流了。李金明劝他找自己的亲人,可图尔迪走到哪里,品尝到的都是冷漠的眼神和无情的呵斥,连他同母异父的哥哥都不理他。
就这样,李金明把图尔迪当成了儿子来养。他靠帮别人种地过活,收入很不稳定,但有他一口吃的,就一定有图尔迪的。两人相依为命,情同父子,如果有一个人生病了,另一个人急得会吃不下饭、睡不好觉。
渐渐地,图尔迪长成比李金明还高一头的帅小伙了,李金明的老乡给图尔迪介绍了一份工作,但图尔迪觉得很不适应,他说:“还是在农村陪着老汉种地好。”
3年前,李金明带着图尔迪来到黄宫村,给一位名叫艾努尔·玉山的老板管理棉花地。棉花地在村子十余公里外的戈壁荒滩间,地头有两间低矮的平房,父子俩住进去后,又捡来许多树枝搭建了一个凉棚。除了管理好这里的300亩棉花,父子俩还要考虑拉水、做饭、养鸡、喂狗等生活琐事,艰苦的条件让他们之间的感情更深了。
“巴郎很老实,十几年来从没有跟我犟过嘴。每次他骑摩托车上街买东西,我给他钱,他都把找回来的钱如数交给我。平时经常给我洗头、洗衣服,遇到老乡来看望我时,他做拉面、大盘鸡招待客人。”采访期间,李金明不断夸赞图尔迪。
让李金明忧虑的是,图尔迪今年26岁了,还没有对象。“我老了,将来离开这个世界时,谁来陪他?”他说。在许多个不眠之夜里,他都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,后来他想尽办法,却依然没有盼来准儿媳妇。他开始自责起来:“巴郎,都怪老汉没本事,没钱给你买楼房娶媳妇。”而图尔迪劝他不要这样说,就算单身下去也会为他养老送终。
父子俩居住的简陋房屋里,最显眼的是阿克苏地区、阿瓦提县为李金明颁发的“民族团结进步模范个人”荣誉证书。图尔迪幽默地说:“以前是老汉照顾我,他当民族团结进步模范;将来我照顾老汉,我也要当民族团结进步模范。”